《海之生》— 面對死亡竟可以如此優雅從容

《海之生》— 面對死亡竟可以如此優雅從容

文：立松和平

圖：伊勢英子

譯：林真美

第一次讀《海之生》，有震撼的感覺。在一本繪本裡談海洋生態永續已經不容易，何況是談死亡。《海之生》的作者卻有勇氣和能力同時駕馭兩者，繪者的畫又出奇地配合，襯托出海洋的奧秘、青年漁夫對大海的嚮往、青年對父親之死既焦慮又耿耿於懷的情感，甚至是對死亡的釋懷。

本書內容描述一個漁夫的孩子太一，從小立志要成為漁夫。父親在一次捕魚的過程中喪生，太一卻沒有因此放棄，後來他在老漁民與吉爺爺的教導下，學懂捕魚的技術和更重要的事 - 如何與海並生、適度捕獵，讓海洋可以生生不息地永續下去。

後來他在大海中遇上夢幻之魚 - 巨型七繪魚，也懷疑是當年導致他父親身亡的「元凶」。這時，故事到了高潮，是要把魚刺死，為父親報仇，為成為村子裡最厲害的漁夫嗎？   還是放過七繪魚？最後，太一放下殺死七繪魚的念頭，珍惜大海中的生命，也是對生命的尊重與愛。

讓我讀得是最驚心動魄的一段，是太一跟七繪魚相遇對望，太一本想把牠刺死，但七繪魚一動不動，而且流露溫柔的眼神，似乎即使太一刺下去牠也不會介意。大魚如此從容，反而令太一猶豫，內心掙扎應否下手。太一在水中思量，忽然開始微笑，吐出氣泡放下刀，還說：「爸爸，你在這兒嗎？我來見你了。」這不免讓人聯想，太一是否希望就這樣緩緩的、靜靜的留在他最愛的大海中，我也不禁為他捏一把汗。幸好，故事有個圓滿的結局，太一組織了自己的家庭，有四個可愛的孩子，而且繼續當漁夫，與海並生。而太一與七繪魚相遇，沒有把牠拿下，且迷醉得差點葬身大海的事，他一直都保守秘密。

講述太一的師父與吉爺爺離開的一段，也使人滿有感觸：
「盛夏的一天，當看到與吉爺爺在大熱天仍然用毛毯裹住全身睡覺時太一心裡就明白了。……現在的太一已經能夠以平靜的心情雙手合十。與吉爺爺就像父親一樣，回歸到那片汪洋了。」

繪本對死亡的描述，和面對死亡的態度，竟可以如此優雅從容，實在讓人驚訝。沒有呼天搶地問「點解」，整個過程如此的恬靜、平和。是知命，也是與自然渾然為一，讓死亡不再可怕。

繪者伊勢英子畫的海洋，千姿百態，深藍、淺藍、綠、灰、黑，秀盡海洋的每一張臉，加上魚、船、光暗、水泡，彷彿能把讀者帶到海洋深處，跟太一一同投進海洋的懷抱。繪者本身有潛水經驗，看到書末繪者的自我介紹，我終於明白她的意境何來：「在澄藍的水中，景物的輪廓都變模糊了。……當光、聲音、生、死，都處於不明確的狀況下，我已將陸上的一切拋諸腦後。甚至，連自己不會游泳也忘了。」 

這是一本讓成人也很有感悟的繪本，非常值得閱讀。